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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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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您演得很像,非常像,失去了摯愛的兄長的傷心妹妹——多麽精彩的表演啊,但您沒有騙過我這雙眼睛,沒有!”◎

不過,看起來赫爾穆特·蘭特的名字,也不總是那麽好用。

在阿爾布萊希特親王街的帝國保安總局裏,希爾維婭和蘭特一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著四處處長,蓋世太保頭子繆勒的召見。蘭特在默默地背誦著禱告詞,而她打量著這條幹凈的走廊,四五步就有荷槍實彈的士兵站在那裏。

繆勒的副官舒爾茨在繆勒辦公室和走廊的另外辦公室裏不停地穿梭著,但希爾維婭看得出他只是在那裏走動,好作出一種繆勒很忙的假象。

對她和蘭特造假?雖然赫爾穆特·蘭特是著名的戰爭明星,但繆勒恐怕也沒有這個演戲的必要吧,他是在帝國中真正大權在握的人物,掌握的權力可能勝過現在不問世事的戈林。

希爾維婭想著這個話題,繆勒的辦公室裏又轉出了一位黨衛隊的軍官,希爾維婭從他的領章上認出他是一位黨衛隊二級突擊大隊長,也就是少校。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他率先對赫爾穆特·蘭特行禮:“元首萬歲!”

“元首萬歲。”蘭特向他回禮。

希爾維婭在一邊輕聲問道:“您要升官了?”如果不是蘭特的軍銜有所變化,這位黨衛隊的軍官是不會先行禮的。

“是的。”蘭特點了點頭,“不過這現在不重要。您是?”

“蘭特少校,我叫羅爾夫。”那位軍官道,“地區總隊長(繆勒的軍銜),希望威廷根施坦因小姐去見他,單獨去。”

蘭特擔憂地看了一眼希爾維婭。

希爾維婭已經點了點頭,比他想象得快得多:“好的,羅爾夫先生。”

繆勒的辦公室非常大,地上鋪著簡單的地毯,靠著墻的書架上放滿了檔案盒和檔案袋,另外一邊則是元首的照片。繆勒看上去約莫五十多歲,身材矮小而體形寬闊,有一個像農夫一樣的方頭和一個突出的前額。他的嘴唇狹長而緊閉,在那不斷跳動的眼簾下面,隱藏著一對棕色而目光銳利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希爾維婭,率先露出一個笑容,伸出一只手,他的手掌既寬大而又肥厚,手指扁方,活像一個火柴盒子。他指了一下茶幾邊的椅子,讓她坐下來:“坐,坐,不要拘束,我這裏從來沒有來過您這樣的大貴族呢。所以我特別找了羅爾夫,嗯,馮·羅爾夫男爵來幫我,希望這裏能讓您滿意。”

他的年紀似乎是出生在第二帝國時期,但他的口音帶著濃濃的巴伐利亞土話的腔調:“羅爾夫您應該熟悉,您的司機費舍爾就是他的屬下。”

希爾維婭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不論繆勒是之前惡補的,還是一早就知道。他說這句話都是在告訴她,繆勒對她的情況非常了解。

羅爾夫看她沒有坐下,在身後拍了拍她的肩:“坐下吧威廷根施坦因小姐,這裏恐怕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希爾維婭故作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坐在了椅子上,她小心翼翼地擺了個淑女的坐姿,只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

“你把可愛的公主殿下嚇到了,羅爾夫。”繆勒說,但口氣裏沒有多少批評,“您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陣亡津貼的事情嘛......我會讓人打到您的賬戶裏的。不過,有個問題,您要向我解釋一下。”

他示意了一下羅爾夫,羅爾夫把一臺錄音機放在了桌子上,他按下按鈕,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請問您是哪一位?”

“祖·夏彥·威廷根施坦因親王少校。”

回答的人是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她的哥哥海因裏希!

希爾維婭顫唞了一下雙唇,這變化被繆勒和羅爾夫看在眼裏。

“我不認得您。”

“可我知道您的名字,我還知道,有個蓋世太保正在監視您和您的朋友,甚至要對您發起逮捕。”

“您在說什麽啊!我不知道您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我是老毛奇的孫子,我的家族對帝國的榮耀有功勳!”

“請您冷靜一點,我不是要來逮捕您的人。我是在航空部無意間聽到了那位蓋世太保和他的上級的談話,那個蓋世太保的化名是勒克西,一位瑞士醫生,您回憶一下這個人,再回憶一下和他的交往。然後,我想您就會再仔細地考慮考慮我說的話了。”

“砰”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希爾維婭淚流滿面。

“您怎麽了,為什麽哭得這麽傷心,您在害怕嗎?”羅爾夫問。

“不。”希爾維婭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她從口袋裏拿出了手絹,“不,您,您能再放一遍嗎?我很久,很久沒有聽到我哥哥的聲音了,我很想念他....真的,非常想念。”話到最後,她又忍不住抽泣起來。

羅爾夫和繆勒對視了一眼,繆勒點了點頭,於是羅爾夫把磁帶拿出來倒了帶,又把那段錄音放了一遍。

等到放完之後,繆勒問她:“您是瑞士人,在奧地利接受了教育,對第三帝國了解不多,您是不是沒有理解這段話的意思?”

“我.....”希爾維婭迷惑地看著他,聲音還是哽咽的。

“您兄長的行為,在第三帝國,已經構成了叛國罪行!”羅爾夫突然發難,“您敢說您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嗎?”

希爾維婭被他嚇得臉色慘白:“不.....我.....我不知道該怎麽,怎麽和您解釋。”

“解釋?我看是狡辯吧?”羅爾夫走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衣領,“您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告訴我,還有誰參與了叛國的罪行,是誰告訴您的兄長毛奇伯爵的電話的?”

“我不知道......我....我對電話的內容一無所知。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他什麽時候打的,為什麽要打,您......”希爾維婭又忍不住哭了起來,講話也斷斷續續的,“您....如果您要逮捕我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可是,可是我真的......”

“您的兄長是在今年的1月9日打的這個電話,那一天他恰好從柏林出發飛去荷蘭的基地。”繆勒說,“對這個時間點,您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我知道。”希爾維婭低下頭,顯得更加難過起來,“前一天是我的生日,我哥哥特地回來看我,我們一起過了生日,弄得很晚。所以我第二天睡過頭了,都沒有註意到他走了.....如果我去送他就好了,那是,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您前一天在自己家慶祝的生日?”繆勒問她。

“不,我是想在家裏過的。可是哥哥說,我的生日應該熱鬧一點,所以他打了電話給俾斯麥伯爵夫人。我們去了俾斯麥伯爵家。”希爾維婭說,“結果後來半夜才到家....還好當天晚上沒有轟炸。”

她低下頭,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如果我那天去送他就好了。”

羅爾夫陷入了沈默之中,繆勒卻突然提高了語調:

“您是個可敬的對手,希爾維婭·祖·夏彥-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我承認。但也就到此為止了,您演得很像,非常像,失去了摯愛的兄長的傷心妹妹——多麽精彩的表演啊,但您沒有騙過我這雙眼睛,沒有!”

希爾維婭看著他,似乎連呼吸都忘了:“我不明白您這句話的意思。”

“您對您目前面對的處境一無所知,親愛的公主殿下。你認為,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敢在這裏問您這些問題嗎?您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們合作,明白嗎?不然您就只能去和索爾夫夫人和她的女兒在監獄裏作伴了。”繆勒道,“現在,不要再裝得那麽哭哭啼啼的了,我相信您是一位堅強的女性,既然我們都已經這麽開誠布公了,告訴我,您是和我合作,還是不和我合作?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

希爾維婭驚訝地看著他,眼淚又流了下來:“.....您這是什麽意思?您是說,我在演戲嗎.....”她大大地喘了口氣,幾乎要窒息,“如果您懷疑我的話,您就逮捕我好了。帝國的法律不是給了您這種權力嗎?您怎麽能質疑我的悲傷,您憑什麽質疑我的悲傷,憑什麽?!”

她低聲哭泣起來:“您知道我這半個月是怎麽過的嗎?您知道我是怎麽入睡的嗎?我睡在我的哥哥的床上,我想感受他的氣息,可是他的氣息又在告訴我,他死了!他不會回來了......再也沒有人像他那樣保護我了......您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這樣我就能和他在一起了。殺了我吧.....”

她哭倒在地上,眼淚打濕了地毯。羅爾夫用了很大的力道,才把她重新扶回了椅子上:“您需要冷靜冷靜。”他幹巴巴地說,“您太悲傷了,這不利於我們提問。”

“如果您遇到這種事情,您能冷靜嗎?”希爾維婭質問他,“我的哥哥為了你們,你們的事業犧牲在了戰場上,現在您卻指責他是叛國者,指責我也是叛國者?就憑,就憑這麽一通電話?”

繆勒咳了一聲:“請您不要激動,威廷根施坦因小姐。我們對你兄長的懷疑是有根據,有證據的。但是,鑒於他已經為元首犧牲在了戰場上,我們會對此一筆勾銷。您.....滿意了嗎?”

希爾維婭看著他,渾身都在發抖:“您......您怎麽能說得出這種話.....我,我滿意了嗎?您.....”

“好了,我想我們談的很不錯。”繆勒打斷她的話,以免她真的氣暈過去,示意羅爾夫把她送了出去。

等到羅爾夫回來的時候,他又道:“去把蘭特少校叫進來吧,這是個難纏的人,他曾經迫使我放了他的兄長,現在,他又來找我談他另外一位兄長的事情,他們這種軍官,似乎覺得自己取得了一點戰爭的勝利,獲得了一點名聲,就飄飄然了......”

羅爾夫轉身要走,繆勒又叫住了他:“你說,是我錯了嗎?她什麽也不知道?”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年頭,搞我們這種工作的人,已經疑神疑鬼到了這種程度?”

羅爾夫不敢回答,他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四處處長的名字有兩個翻譯:穆勒和繆勒。兩個都經常使用。我之前寫的時候沒有留意這個點,所以可能有點混淆。之後會再對全文進行捉蟲的。從這一章之後,只會使用“繆勒”這個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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